大概小時候看《一千零一夜》的故事看得太投入，對阿拉丁的阿拉伯世界有太多美好幻想。當我三年前帶着興奮期待的心情往摩洛哥馬拉喀什（Marrakech）歡度聖誕新年時，一出機場已遇上因搶客不遂、司機躺在我準備乘搭的計程車前面、不讓我們離開的橫蠻無理行徑。
驚魂未定，往Medina觀光眼睛不小心瞥過的、隨手拿起過的人與事，甚至舉起手機也有可能會被要求放下過路錢，處處被當成一個金錢標記。現實與想像反差之大，讓我覺得來過一次，見識過就算了。身邊好友卻紛紛表示，未去過非斯（Fez）和撒哈拉沙漠不能算去過摩洛哥。這次趁着探訪Tchin Tchin柑橘園之便，央求園主Laurent Boughaba安排非斯半日遊。
當地人帶路 遊皇宮大學清真寺
依山而建的世界文化遺產非斯是摩洛哥的宗教勝地，擁有精湛的伊斯蘭建築藝術。古城仍然保留了古代工藝的原始面貌，蘊藏着珍貴的歷史文化瑰寶。我們從農場出發，沿途重巒聳翠，群山叠嶂。一個多小時已來到令人神往的古城。首先在南邊巍峨壯麗的城堡遺址前，遠眺現存世上最具規模的中世紀聖城。放眼望去盡是一座座星羅棋佈、鱗次櫛比的土黃房屋，綿延不絕鋪滿整個山頭，「非斯主要分為舊城、皇城和新城。」摩洛哥國王在國內每個城市都擁有大大小小的皇宮；據說每天都會準備膳食，方便皇室人員隨時到訪。 進入Medina前有一個籃球場大小的露天停車場，早已停滿各式各樣的車輛。我與Laurent的家人先下車；他熟練地揚一揚手與負責安排泊車的老人家閒聊起來，轉眼間便找到了一個方便出入的「私家位」。Laurent與那人說着說着，忽然間大家擁抱起來。「那位老伯一知道我是Boughaba的兒子便很激動。他說父親是他的救命恩人，曾經為他交了達十年的屋租。」我們別過頭去看那老伯，他已老淚縱橫，正在擦眼淚並口中念念有詞，向着我們雙手合十。搭着九歲兒子Ali肩膀的Laurent，笑着的雙眼也滲滿感動的淚水。
拱門投幣許願 祈求身體健康
隨後立即導遊mode上身：「大家覺得Medina像迷宮，其實是很有邏輯的。所有伊斯蘭教社區，都會有學校、公眾浴室、公眾焗爐、清真寺和噴水池等基本設施。」最外側的是方便民眾出入和輸送新鮮食材的食肆、市場；慢慢走入去，就會抵達日用百貨、生活所需的攤檔。越重要的文化資產如銅器手工藝坊、珍貴物料製成的綾羅綢緞服飾、刺繡作品等，大部份都在最中心處。身形魁梧壯碩的Laurent對Medina的蜿蜒街巷早已瞭如指掌，在狹窄的通道側身左穿右插，游刃有餘。不一會兒，我們來到全球最古老大學卡魯因（University of Al Quaraouiyine）旁，唯一對非穆斯林開放的The Medersa Bou Inania庭院，「你一定沒有想過，原來世上第一所大學是在阿拉伯國家吧。創辦人還要是兩位女性（八世紀的富商女兒Fatima Al-Fihri和她的姐姐）呢！」隨着遊人魚貫入內參觀，庭院牆壁與屋簷上精雕細琢的切割圖案，繁複精緻的對稱馬賽克錦磚藝術，美得讓人眼花繚亂。Laurent把我們引到平時不對外開放的天台，「從這裏可以看到旁邊大清真寺（Mosque Al Quaraouiyine）的中庭景觀。」觸目所及的綠色瓦頂，全屬清真寺範圍。能夠同時容納兩萬名穆斯林一起朝拜，是非洲最具規模的清真寺，也是摩洛哥和非斯極具代表性的神聖領土、政治中心。走街穿巷經過Place R'Cif時，牆上拱門的雕花與馬賽克裝飾炫麗奪目，接近身高的位置有一個細小投幣孔。「據說張開五隻手指放上去摸一摸，之後再投幣許願，就可以願望成真。」我即找來零碎的歐元，入鄉隨俗祈求身體健康。 我們輾轉來到剛剛完成翻新工程、從不對外公開的伊斯蘭神學院Medersa Mesbahia。正值學校假期加上與Laurent相熟，負責人便大開方便之門破例讓我們入內參觀。以木和大理石浮雕裝潢的四周清雅純潔，莊嚴神聖。我好奇問收生有甚麼標準嗎？「當然有。首先一定要懂阿拉伯語，其次起碼要把四分之一的《可蘭經》文背誦如流，才有資格參加入學考試。三年的學習課程費用全免，到第四年要把學有所成的《可蘭經》教義宣揚推廣出去。一年後才正式畢業。」負責人見我是亞洲人面孔，問Laurent我是日本人嗎？「我們正有兩位日本學生就讀。」
嚐世界三甲小食 sfenj似鹹煎餅
抵達舉世聞名的染坊區（Tanneries Quarter）時剛過了工作時間，雙手被染成五顏六色的工人正匆忙收拾，準備鎖門下班了。那在紀錄片中數百個此起彼落、色彩鮮明的大染缸場景，只聞其味而未見其「身」，惟有靜待下次再訪的緣份了。準備離開之際再次下起滂沱大雨來，Laurent卻在Medina城外附近的街道徘徊；原來在找被《Lonely Planet》譽為全世界最美味街頭小吃三甲之一的sfenj。即炸即吃的sfenj外形有點像我們的鹹煎餅，綿密軟糯的質感就好比新鮮炸好的油炸鬼；撒上糖粉的又稱為bini，全部以1DH一個或每公斤23DH（約18港元）來發售，便宜得難以置信。我們站在寒風冷雨中，看着身穿白袍的工匠師傅從兩個不同的麵糰，一揑一揉一推便弄出一個個小圓圈，徐徐放入吱吱作響的滾油中，不到一分鐘便完成。早已飢寒交迫的我與Ali，一出鍋也不怕燙便開懷大吃起來，好不滿足。
這次在風雨飄搖中漫遊非斯，因身無分文（當地用Dirham，1DH約等於0.8港元），甚麼紀念品也沒有買，心裏卻愜意得很。夜幕低垂時，我急忙回頭再看看點起一盞盞殘舊昏黃燈光的千年古都；讓我在有限的時光裏，把異域風情的地道文化體驗，深深印在腦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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